觸樂夜話:沒有狗粉絲,會有驢粉絲么?

必須要有一個巫妖王。

編輯胡正達2018年09月19日 17時50分

觸樂夜話,每天胡侃和游戲有關(guān)的屁事、鬼事、新鮮事。

今天的小羅圖對密恐很不友好

7月末,我編輯了一篇《抽象的人》,這篇的主要人物是李贛;9月初,我去新津采訪了“抽象文化”的另一位主人公孫笑川,這兩年他身處漩渦中心,我和他聊了聊感受。從始自終,雖然有所提及,但始終沒有作為重點進行描繪的,是“抽象文化”那群真正的主人公們——嗨粉,或者說一個嗨粉、狗粉絲以及新司Gay們組成的復(fù)雜群體。

嗨粉最初都是奔著李贛來的。毫無疑問,李贛有著非同一般的“直播才華”。特別是到其他主播直播間去“開車”這件事,把對非理性人群的煽動發(fā)揮到了極致。當(dāng)時的情況是,所有直播間的觀眾都像是游客,有些即使是某主播個人的粉絲,也是以個體為單位,6324的觀眾則能夠形成合力,并造成破壞。聯(lián)想到李贛只是個大專肄業(yè)的協(xié)警,不得不說,這是天賦。

抱團開車給嗨粉們帶來了一種虛幻的安全感和力量感,群體無意識也會隨之而來。《烏合之眾》里說:“群體的智力總是低于獨立的個人,但從感情及其激動的行為者這個方面來看,群體可以比個人表現(xiàn)得更好或更差,這完全是環(huán)境的問題,一切取決于群體所接受的暗示具有什么性質(zhì)?!痹诶钰M的6324直播間里,嗨粉群體所接受的心理暗示是具有破壞性的,他們以破壞其他主播和觀眾的直播體驗為樂,并通過雙向選擇,過濾出了一大批具有相同傾向的人。

《烏合之眾:大眾心理研究》對群體意識進行了詳細闡述

這些嗨粉的本心未必具有什么惡意,但被裹挾入滾滾車隊之中,破壞的成就感被加倍,罪惡感被分散,并開始產(chǎn)生某些變化。

關(guān)于嗨粉的狗粉絲化,較為公認的說法是,這件事在李贛跪舔直播間土豪后走向了極端。在此階段,狗粉絲認為自己是在對李贛的跪舔行為以及后續(xù)的言而無信進行懲戒。有些狗粉絲把李贛的行為定義為“背叛”和“出賣”,認為他的行為是站在了自己直播間粉絲的對立面,是消費嗨粉們的熱情。回過頭看這件事,李贛前面與平臺硬剛,后面刪微博、甩鍋粉絲的行為確實難看,這件事他其實可以處理得更圓滑些,起碼擺臭臉、甩鍋粉絲的行為是過于草率了。長久以來他都站在粉絲的身后,并未意識到這群人一旦倒戈,會發(fā)生什么。?

在嗨粉狗粉絲化的過程中,孫笑川是一個變數(shù),他提供了擴大嗨粉群體數(shù)量的工具——梗。直播間也好,微博也好,信息傳播講究一個短平快,“?!钡膫鞑傩缘玫搅俗畲蠡?,孫笑川恰恰是個能源源不斷提供梗的人。這些梗未必是他本人有意創(chuàng)造的,很多其實是經(jīng)過嗨粉們的再加工后才具有了傳播性,這一點他自己也很驚訝……并對造梗者心存感激。

孫笑川的成功并非孤例,和他前后腳的“王者小弟”“藥水哥”等“特色主播”也都有著大體相似的特質(zhì),所不同的還是粉絲傳播能力和梗的普適性。從6324傳播出來的梗,有些雖然很臟,代入生活會顯得太過突兀,但在表情包和諧音的美化下,尤其在年輕人的語境中,說抽象話可能是比普通臟話更新奇、更有趣的交流方式。

較早入場帶來的馬太效應(yīng),非職業(yè)選手出身沒有偶像包袱,四川方言的趣味性和抽象話囊括多地方方言的融合性,以及粉絲們對于傳播的積極性和才華,共同造成了抽象文化的普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眾對嗨粉存在著某種誤會,與通常認識上的低學(xué)歷恰恰相反,這群人的學(xué)識水平是要高于網(wǎng)民平均水平的。由此帶來的另一個后果是智商上的優(yōu)越感,這體現(xiàn)在他們樂于反串、釣魚、解構(gòu)一切的特質(zhì)上,非善特質(zhì)與優(yōu)越感融為一爐,造成了如今的情況。

以《抽象的人》的作者為例,此君耗時多日,撰文26000余字,面面俱到,文采不說斐然,也稱得上語言幽默、詞匯量豐富。我初讀時,十分震驚,稱得上“抽象史記”。如果給抽象文化畫個用戶畫像,這位作者大體上就符合我的想象。不圖名、不圖利,用2萬多字記述一個直播間發(fā)生的故事,要說他對抽象沒感情,那顯然不可能,但他的情感并不寄托在主播身上,對于與如今的嗨粉來說,即使對于李贛、孫笑川還有好感,也很少有人承認,“我巴不得他死”成了政治正確。這種相愛相殺的關(guān)系很容易過界,事實上,它也確實過界了。

狗粉絲稱B站粉絲為“批小將”,但實際上大部分活躍在B站上的狗粉絲賬號等級都在4級以上,換句話說,比起批小將,狗粉絲們上起B(yǎng)站只多不少。對于樂于說“此生無悔入××”、想維護B站純凈的小將們,狗粉絲們是瞧不起的,他們慣于戲謔,拒絕形式主義深情,當(dāng)他們發(fā)現(xiàn)這群小將稍加撩撥就會氣急敗壞后,變本加厲就不可避免了(就像他們曾對孫笑川做過的一樣)。這是種“我偏不讓你好過”的逆反心理,你們討厭《抽象圣經(jīng)》,我就偏要傳;不讓我說抽象話,我就偏要說。在反復(fù)的斗智斗勇中,不少批小將也完成了狗粉絲化,此消彼長,雖然B站官方也封禁了不少狗粉絲,但架不住同化大潮滾滾向前。

《抽象圣經(jīng)》在B站上屢禁不絕

狗粉絲有優(yōu)越感這本身沒什么,但是人身攻擊、評論挑事兒等行為已經(jīng)不只是優(yōu)越感這么簡單了。也有不少人本來就心存惡念,平時不好發(fā)揮,披上狗粉絲的皮之后,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語言攻擊就都名正言順了——我們狗粉絲都是這樣的。所以說發(fā)展到現(xiàn)在,原本以梗傳播為起點的抽象文化,演變成了人身攻擊合理化的外衣,孫笑川、李贛變得無足輕重也是正常的了。

每個時代都是焦慮的。在過去,這群焦慮的人是帝吧里的屌絲,在高談闊論中發(fā)泄著無處安放的青春;狗粉絲也類似,去中心化,解構(gòu)一切,一擊即退,游戲人生,新焦慮催生出了新群體。如果6324不存在,這群狗粉絲是否會以其他形式存在呢?這種無法證明的假設(shè)誰也不好說,但我認為應(yīng)該會,也許他們叫驢粉絲,也許叫色友,也許他們連名字都沒有。

某種現(xiàn)象誕生后,一味指責(zé)當(dāng)事者會顯得很無力,正視其必然性,并反思原因也許說不定會讓事情變得更好些。狗粉絲只是一群活躍的年輕人而已,其中也不乏混亂善良和守序邪惡之輩,前一陣孫笑川發(fā)起的那個募捐活動,狗粉絲可用捐款碾壓了小鮮肉的粉絲們。

一眾明星粉絲都沒孫笑川粉絲捐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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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胡正達

那么,就這樣啦,再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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