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我進入苦難之城,通過我進入永恒的痛苦,通過我你就能在迷失的人群中穿行?!?/p>
又到年關,我的朋友圈里彌漫著些惆悵,一些地方又開始出現(xiàn)零零星星的疫情,讓人不容易回家。我的一位湖北友人2020年初被困在廣東,如今第三年春節(jié),他可能還是不方便回去。
這周我看了索倫蒂諾的新片《上帝之手》,我是他的擁躉,130分鐘都睜大了眼睛——在拍過《絕美之城》和《年輕氣盛》之后,索倫蒂諾這次拍了自己的故事,他自己的《阿瑪柯德》。
我雖然常寫游戲評測,卻并不是個合格的影評人。很多電影我只能體會出“它很好”“就是這樣”,而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上帝之手》顯然就屬于“說不出來”的范疇。我對關于家鄉(xiāng)的片子有種特殊的感情,費里尼的《阿瑪柯德》、索倫蒂諾的《上帝之手》、庫斯圖里卡的《地下》、畢贛的《路邊野餐》……我總有個不切實際的夢想,想成為索倫蒂諾,想成為小島秀夫。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我也會寫自己家鄉(xiāng)的故事,但現(xiàn)在,我像《上帝之手》里年輕而孤獨的索倫蒂諾一樣,對羅馬抱著幻想,而認為那不勒斯沒有故事。
我出生在北京,機關大院,跟一群老人和孩子一起長大。我總覺得自己的身邊沒有好故事,但也許只是我未發(fā)現(xiàn)它罷了?!拔伊w慕那些來自鄉(xiāng)村的孩子,他們的記憶里總有一個回味無窮的故鄉(xiāng)?!倍铱偲珗?zhí)地認為自己是沒有故鄉(xiāng)的。
至少在今天看來,我成長得波瀾不驚。《上帝之手》里有這么一個場景,主角的母親發(fā)現(xiàn)丈夫出軌,一家人陷入混亂,接著,父親接到一個電話,是他在銀行的同事,電話里說:“130億美元的銀行擔保,那不勒斯隊買下了馬拉多納?!蔽宜褜ぷ约旱挠洃?,發(fā)覺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這樣震撼的事。
我?guī)缀鯊奈撮L久地離開過故鄉(xiāng),這既幸運又不幸。在某些時刻,比如說看電影《地下》的時候——這是個塞爾維亞導演庫斯圖里卡拍的電影,1995年上映,南斯拉夫剛解體不久——任何觀眾都能感受到瘋癲而喧鬧的場景中導演對南斯拉夫的復雜感情,但感受是一碼事,完全理解則是另一碼事。我恐怕永遠也無法完全理解他……而且寧愿如此。
我有點難以說出口自己“被困住了”,這顯得我像個寵命優(yōu)渥的傻×——但也許我的確是??傊?,我并非開心或不開心,在你當個觀眾的時候會為了一場好電影而歡呼,但也許是自己也在創(chuàng)作的緣故,我不再能單純地看一場電影了,而是無意識地拿自己和保羅·索倫蒂諾相比——也許索倫蒂諾在最初也是這么比較自己和費里尼的,誰知道呢?
準確地說,看到這些好電影讓我有點害怕。它們站得太高了,而我正在寫一些《區(qū)塊鏈、NFT和元宇宙:融合的技術與虛無縹緲的未來》之類的東西。“在一生里,我還有機會搞出點《上帝之手》一樣的名堂嗎?”我總這么想。
停滯下來的倒不光是我,整個游戲界在最近的一段時間里也沒什么正經(jīng)新聞,不是兩撥人借著元宇宙相互吵,就是游戲公司又出性騷擾案了。由此——這篇夜話跟游戲和游戲業(yè)界也沒什么關系,對不起啦。